從別後。憶相逢。幾回魂夢與君同。

一個幸福的記憶。

是某個清晨。大約5點50分左右。

寒流來襲，我緊緊地裹在棉被中，只露出一雙眼睛。

他早就醒了，起身沖了個澡，頭髮還濕濕的。擦乾身體後，轉身到廚房，開始了他另一個回魂的儀式：煮咖啡。

他小心翼翼地將落地窗關上，以免兩隻貓和跑到房間裡吵我，然後放了3匙咖啡豆到磨豆機裡研磨。剎那間，屋子裡洋溢著咖啡豆的香氣。

他皺著眉頭，吸著煙。拿出塞風的下座，注入熱水，點燃酒精燈，等待水沸騰的那一刻。當第一個氣泡浮起時，插入上座，讓沸騰的水沿著虹吸管上升。

咖啡粉與沸騰的水在上座翩翩起舞，拿一根攪拌棒仔細地讓他們融合，不需多，只要兩三下即可，然後耐心地等候45到50秒，再將下座底下的酒精燈移開，讓上座的咖啡順著虹吸管流到下座。

熱熱的，溫暖的感覺立刻擴散至房間的每個角落。他探頭進來問：「妳要喝嗎？」

咦？他什麼時後發現我醒了啊？我偷看他反而全被他看在眼裡。不過我立刻起身說：「要！」

我們坐在和式桌旁喝著早晨的咖啡。他體貼地幫我準備兩顆奶球和一包糖，而他自己則是一顆奶球和一包糖。他細長的手指，優雅地拿著S牌的涼煙。

看他抽煙很自然，很舒服。

雖然我們之間沒有交談，但是幸福的感覺讓我的心滿滿的。

喝完咖啡，他換了衣服，背起那個像是離家出走的大背包，說：「我去上班囉！」

我向他揮了揮手，說：「待會兒見！」

他出門後，我把落地窗打開，兩隻貓跑進房間嬉戲，胖貓在我身上蹭來蹭去，瘦貓跟我撒嬌，要我抱抱。安撫牠們之後，我換下睡衣，梳洗一番之後到隔壁大樓陪他上班。

他望著我們去日本玩的照片發呆，不過他看到我來，把相本遞給我，要我抽出幾張代表性的照片，他要在背面註記。或是，他要我幫他上網，尋找他想要買的書或CD。

沒工作的那段時間，幾乎都是這樣度過的。

那是我覺得很幸福的一段時光。

單純、美好而且幸福的一段時光。

有時覺得我也像他的貓，能夠在他的空間裡自由活動，雖然老是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。我所能做的只是陪伴罷了。

陪他上班，陪他喝咖啡，陪他吃飯，陪他騎車到處晃，陪他看電影…。陪他過他的生活，沒有負擔，我所花費的只是時間而已。

如果我真的是一隻貓的話，也許我就不會那麼痛苦了，可以恣意地享受他對我的疼愛。我太貪心了，得到的已經不少，卻只想要更多、更多，讓他無法負荷，最後棄我而去。

而我卻不斷地夢見那時幸福的情景。

P.S：此篇文章寫於2002年。因某位格友說喜歡我描述的手法，特地翻出這篇舊作。